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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秋天的故事》
王爽
酷暑难挨,便盘算着还有多少天立秋。
节气总是应时的。立秋一过,一早一晚开始有了凉意。天高云淡,秋高气爽,空气里湿度减少了,但初秋时节,中午的日头也还毒辣辣的,甚至会灼伤人的皮肤。在北方,从春到夏的过渡,热天气来得有些缓慢。但由秋到冬的变换,常常让人猝不及防,可谓冷空气急转直下。
儿时记忆里,率先传递秋天到来的信号,是棒槌声。那时还没有洗衣机,冬季洗过的衣物在外边晾晒一天,晚上收回时仍冻得硬邦邦的。因此被褥的拆洗,一般要赶在秋天,用传统的浆洗方法。待下一次再拆洗,就得等到来年春天了。在这期间,被褥得不到及时拆洗,很容易被汗泥腻住,再清洗就更费劲了。而浆洗过的被褥,只要把淀粉洗掉了,污垢便随之褪去。
将调好的稀面糊或米汤糊盛入洗衣盆,再把清洗晾干后的被褥放进去,慢慢揉搓,浸润均匀后捞出晾晒。为防止棉布缩水,在七八分干的时候,需要抻一抻。由两个人各拎着一头,折叠成条状,相互抻拉,俗称抻被子。两个人面对面,一起向前探身,再同时用力向后抻拉,像拔河似的,使缩水的棉布复原。在每一次抻直的瞬间,会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在秋天的空气中格外悦耳。
浆洗过的被褥变得僵硬,不易缝制,需要用棒槌进行一番捶打。把被褥的里、外分别折叠为几层,每次一件平放在石板上,捶打者双手各持一只棒槌,快节奏地交替起落。直到将被褥捶打得平滑不见褶皱,如熨斗熨过的一般。秋季的村落里,棒槌声有远有近,犹如秋风伴奏下的一曲悠扬动听的乡间交响乐,在黑土地的上空回荡。
预示秋天到来的另一件事,就是平整场院。每个生产队的喂马站附近,都有一个直径百余米的圆形场地,用土墙围成,那就是场院。场院在夏季里闲置着可惜,会种上一些非主流早熟作物,如青麻、土豆、甜菜什么的,入秋前就可以收获了。之后把垄台用犁杖破开,蹚到垄沟里。再用耙子搂平,剔除作物留下的根须,同时用耙子背儿敲碎土块,使地面更平整。接下来往上泼水浇透,若是赶上一场秋雨就更好了。待地面干爽后,由牲口拉着石磙子一遍遍碾轧,直到如水泥面一样平整。但这时地表极可能出现裂缝,也叫地裂子,需要撒上草木灰或碎草末填充。场院最忌讳有地裂子,容易漏进去粮食。乡下人常把失去后无法找回的东西,称之为“掉地裂子里了”。秋天的故事,给乡间岁月增添了无数来源于生活的鲜活趣味。
中秋节很快就到了,供销社的副食摊位上及时出现了月饼,每户人家可以凭购买证买半斤月饼。那时,生产队都养着一群猪,节前会杀一头300多斤的大肥猪,全屯子二三百口人,平均每人可以分到七八两平价猪肉。分肉时,人们都希望分到带板油的,可以弄出一些荤油来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唯有在收获的秋天,可以享受到最多的美食。
收割,是秋天里最大的农事。民间有“处暑动刀镰”一说,但北方的收割常常要到白露才开始。最急于割的是糜子,也叫黍,成熟后籽粒容易脱落,割晚了就只能收一堆草了;最难割的是黄豆,豆荚上的小毛刺扎到手上很难往下摘,需戴着手套;最累人的是割水稻,它棵秆矮需要人深弯腰,如果地里泥泞或稻子倒伏了,割起来就更麻烦了;最讲究技巧的是割高粱,要尽量抓着几棵高粱秆的上半部,免得割下后因头重脚轻分叉散开;最好割的是苞米,割下来不用打捆。
每到秋收时,学校都要放农忙假,偶尔也会停课到生产队支援。最适合学生干的活儿是扒苞米,不需要什么技术。午饭在喂马站吃,那里有烀饲料的大锅,焖的高粱米饭软点儿硬点儿无所谓,菜咸点儿淡点儿也没关系,干了一上午活儿都饿了,吃什么都香,都满足。
秋收,不仅仅是收割,还要把庄稼运回场院。此时,生产队的大马车最忙碌,平时闲置的老牛车也派上用场。那满载丰收的一挂挂大车,像是被醇香美酒陶醉了的汉子,摇摇晃晃地奔向生产队的场院。
某一块地的庄稼运走了,这块地就称为“解放”了,可以进去捡庄稼或放猪。当时有首儿歌:“我是公社小社员,手拿小镰刀呀,身背小竹篮,放学以后去劳动,割草积肥拾麦穗,越干越喜欢……”在歌声中劳动的小孩子,捡庄稼更像是做游戏,虽然捡不到多少,但总有开心的事情发生。时有胆大的半大小子,到地里抱来一捆没来得及运走的黄豆,选一块平整光滑的地面,用苞米叶子做引柴点着,再找一根粗壮的苞米秆将着火的豆秆挑起来翻动,让火更均匀。熊熊的火焰过后,把余火打灭,清除未燃尽的豆梗,底下便是烧熟的毛豆了。大家一哄而上,围成一圈,从黑黑的灰烬里扒找烧裂的豆粒往嘴里扔。
待把豆粒捡得差不多了,才一个个抬起头来,你看着我笑,我看着你笑。原来嘴巴都被豆梗灰给染黑了,在秋日暖阳下,像一群快乐的花脸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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