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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何处得秋霜》
刘平
小时候,不识秋霜,但又最盼秋霜。
家里的小院子里栽着一株柿子树,初秋季节,树上就挂满了灯笼一样的柿子,小孩们嘴馋,望着柿子流口水,奶奶总是劝慰:再等等,等秋霜下了,我们就摘下来尝鲜。于是白日里盼,黑夜里想:秋霜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,奶奶一定要等他们到了,才允许开摘呢?
直到十一月的一个早晨,天尚未大亮,我们正穿过乡间的小路去上学。眼尖的小伙伴突然喊:你们看,油菜上蒙了一层白糖!
又一个也喊:麦苗上也有!又有人喊起来了:草垛上也有!土堆上也有!我赶紧抬眼看去,可不是吗?一望无垠的油菜田里,麦地里,绿油油的小苗们不知何时在白糖堆里滚了一遍,浑身上下沾满了白糖,白白的,沙沙的,亮亮的。路边的草垛也裹了一层,晶亮的白糖覆盖在根根金黄的稻草上,像极了刚炸出的油条,被扔进一堆绵白糖里一样。漆黑的土堆上只露出了一点雪白的尖尖,好像是老爷爷脸上长着的白胡须。
空气中似乎流淌着甜蜜的味道,小孩子心急,想着这么多白糖,还不赶快尝一尝。跑到草垛边,伸指掭一掭,那一层薄薄的白糖却没了,指尖上只留下一滴水与沁骨的凉意。怪了,伸指即化,这是什么呢?一个老成的伙伴笑起来:“傻瓜,这叫霜,霜!”
原来这就是霜啊!惊喜撞上心头,下霜了!柿子可以吃了!我们立刻返回去,奔到柿子树下,奶奶已经提了一篮柿子等着了。软软的柿子上也同样蒙上了一层霜,红彤彤,亮闪闪。抢过去,抓一个就塞进嘴里,软绵绵,甜津津,凉丝丝,比只有夏日才能尝到的冰棒更好吃呢。
霜真是好物,不仅经了霜的柿子甜美,红薯、萝卜、甘蔗都得靠霜的妙手调停后,才更鲜甜呢。
长大后,奔波于城市,也就此别了秋霜。只偶尔在书上读到: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。想来经霜的叶子定是美艳至极,才能引来大诗人热情讴歌。可要做的事多着呢,一天里恨不得把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,哪里有精力去细品秋霜?对霜的感情自然就淡了,消了,直至完全遗忘了。
再次忆起秋霜时,已入知天命之年。一日偶见一个多日未见的女同事顶一头白发而来,恰似一头秋霜,我唏嘘不已。这位女同事之前都是红唇粉面,黑发飘飘,怎么突然就白发苍苍了?不知明镜里,何处染秋霜?这才想起秋霜总与肃杀,沉寂,悲凉在一起。秋霜过后,便是严冬。中年将尽,即为老年。不知不觉,我也步入老年人行列了。焦灼感涌上心头,头染秋霜只是预警;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逐渐磨损,报废,缺失,必将进行;更要命的是,向前看,父母年迈,需要陪护;向后看,子女尚幼,亟须帮扶。
再见秋霜,只剩悲凉。“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”从前茫然无感的诗文,此刻化作白茫茫的秋霜,一层一层地裹住身体,寒凉透骨。花红柳绿的前半生已然走过,而今只剩下灰暗无光,凶险多阻的归途。
秋霜,我拿什么温暖你的彻骨凉?
倒是那位女同事豁达,笑着说,春花固然美艳,秋霜也有妙处。菊花必要经霜才怒放;秋高气爽,登高远眺,心胸更宽广。既然余生必要走过秋霜,何不提醒自己,活在当下,把握好每天的幸福?
也对,秋霜自外来,日出即逝;秋霜亦自心生,心宽即无。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”不也是一朦胧冷艳的美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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