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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回家的路》
叶青
外公外婆活着的时候,从没有带着我回过他们的家乡。
年幼时的我,糊里糊涂地总以为他们居住的房子,就是他们的家。那个家,里外两间房,还带个厨房,房子不大,但是被外婆收拾得很干净。虽说外公是木匠,屋子里也只有一个衣柜,一个五斗柜,一个樟木箱子,两张大小不一样的方桌,小方桌是日常吃饭用的,大方桌则是春节吃年饭时用的。
50年后的今天,我的脑海里,还能清清楚楚记得那屋子里的摆设,年夜饭盛在大方桌上的鱼丸和肉丸,甚至他们的笑脸。
这一切,都距离我很远了。
我是在铁山出生的,8个月后被外婆抱回市区,在青山湖畔一直抚养我到10岁,才回到父母身边,彼时的父母已经从铁山调回黄石,父亲仍然教书,他所在的学校,我居然第一次听说:上港小学。
我穿过人民街老街,街两边有许多商铺,有打铁的铁铺,铺里的红火映射在马路上。有照相馆,橱窗里还有我熟悉的几位阿姨的相片。有新华书店,店很小,但是人很多,还伴随着周边屋子里有人骂小孩子的声音,时高时低。我走过来,也走过去,那条街有人,有许多的人,他们来自哪里,我不清楚。我理解他们和我父母一样,我也和街上的孩子们一样,都要吃饭,都要睡觉,也会在大热天的黄昏里,一大家人围着竹床吃饭。
可是学校要求填写各种表格时,我的籍贯必须填上大冶,毕竟父亲由大冶的某一个乡村念书,一路念到黄石来的。一直到父母跟随弟弟去外地生活,接过写中元节包袱的活,那时的我才知道,自己往上三代祖宗的姓名。我父亲距离他们很远,11岁即拜别父母,出外念书,过去的生活断然割裂,如今他已八十有余。故乡对他来说,只永远存在于脑海里,他的父母依山而眠,寂寞地躺在杂草中,村子里没有了年轻人,老人纷纷故去。
故乡对于我来说,那是父亲生活过的地方,虽然我知道它具体的名称,但我不认识村里任何一人。
外婆生前从不和我说过她的过往,她和我说得最多的是她的女儿,也就是我母亲。幼时,我和母亲比较生疏,但我知道母亲所有的故事,当然这都是外婆说给我听的。可是除了母亲之外,我对外婆几乎一无所知,她是携着她所有的经历和故事去世的。我对她所有的情感,全部堆积在那些我和她朝夕相处度过的岁月中。
18岁后的我,每年清明都会回到外公外婆的乡村,因为他们埋葬在那里。而他们未曾带我走过的那条路,现在的我,也走了35年,以后还会继续下去。我所有熟悉的人,也逐渐减少了。
我似乎是有来历的人,可是我又不完全清楚自己的来历。53岁的我,是我的祖辈和父辈带着我走到现今,或许一代又一代祖辈的人生,在他们反复的述说中,选择了自己的人生方向,留在这里了。
外公外婆墓地前的花马湖,澄亮清透,爷爷奶奶墓前那棵不知名的树,在我的眼里,是如此熟悉。因为在医院工作的缘故,见过太多生死。我知道自己的平庸,在还不算太长的一生,也无多少建树,不知算不算遗憾。可尽管如此,我仍然还在人生路上行走,也许我仍然是那个独自一人走在堤上追逐蝴蝶的小女生,仍然是那个在湖边看涟漪四散的小学生。有时会看见多脚虫蠕动而大声高叫,有时还会顶着倾盆大雨,抱着书包在氤氲的雨中奔跑。可我知道,总有一天,我会踏过青石板桥,看见熟悉的楼房,看到屋前晾晒的熟悉衣裳,看到外婆外公家的水池——哦,我终于,又回到他们身边了!
我肯定会去厨房,去看看母亲是否还在灶边添火。我会在她身边,对她说,我知道你是谁啦?!就像所有人一样,一生里会忘记许多人,却不会忘记回家的路,不会忘记曾经深爱过自己的人。
而我不曾忘记,也永远不会忘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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