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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倏然桂花季》
吴青遥
日子在钟表上画着一个个圆圈,每个下半年都给人准备了一份脚不沾地的忙碌。秋风不宣,直到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,迟钝如我,才意识到秋桂已开。
前不久院子里的银杏树结了果,已然带给我十足的新奇。如今到了绿意葱茏的桂花树大放华彩,仿佛一夜之间,花便为我开好了。
热意渐渐消退的早晨,几百年前词人吴文英笔下的一幕重现:“蓝云笼晓,玉树悬秋,交加金钏霞枝。”花香和着清凉,引得我欢喜地抬眼看它。今年的秋旱得萧条,此刻的愉悦,比之银杏的奇更能成为一场慰藉。
“莫羡三春桃与李,桂花成实向秋荣。”桂花与秋季,早早就互相打了标签,是极完美的组合。我自小见得多的有两种桂花,一是银桂,二是丹桂,两者之中,银桂又更常见些。家里是不种桂花树的,满园都是各种各样的果树,我虽为这果园馋得流口水,但也对桂花树充满了渴望。
村子里的表舅家有个小桂花园,银桂绽开时节,我总被那花的素雅与风过而至的香气诱惑,每每放学回家后,都要将书包倒得空空如也,去摘满一整包桂花。为使书包里的桂花味维持更长时间,眼看着快装满了,仍旧贪心地一点点压实,再添些花进去,实在装不下了,还要将衣兜塞满,最后鼓鼓囊囊地回家。
两个月前回家时,翻开年少的课本,隔几页就见到四五朵封存完好的干银桂花,有的还带着独特光泽,不由得弯起嘴角,当初也曾“一枝淡贮书窗下,人与花心各自香”呢。其实,银桂颜色很淡,香味也不大浓,但记忆里的欢喜都回味无穷。前几天又听到银桂的另一个名字——玉桂,才恍觉一直将它叫俗了些。
长大后的生活轨迹里,出现较多的是丹桂,院子里这棵就是,一簇簇橘红色小花朵缀在枝叶间,顺了眼,也暖了心,秋季正需要这恰到好处的红意。与银桂相比,丹桂更美艳与华贵些,满满一树丹桂花开,向远处飘香的实力也更胜一筹。
傍晚一场疾风吹过,桂花落了遍地。我如多年前奔赴表舅的小桂花园一样,提着不同于彼时的布袋来到树下,开启今秋的收获。
拾香思故园,老家的家桂、野桂,想来也已绽放如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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