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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秋意葱茏》
王晓燕
入秋了,早晨的风传来点滴凉意,窗外的鸟声又稠密起来,蝉声渐而稀疏。郁达夫在《故都的秋》中说,江南的秋草木凋得慢,空气来得润,天的颜色显得淡。好像真是这样,梧桐树还绿着,枫叶微微泛黄,地上的花儿草儿依旧精神着。心里踏实了许多。秋是细腻的,缓慢的,安静的,它不像夏天来得那么急躁,也不像春天走得那么仓促。
万物在夏季的热力中蓬勃生长,到了初秋,开始呈现春华秋实的美好。散步时路过一户人家,白墙青瓦的院墙上方,一树石榴映照在瓦蓝的天幕下。没见过那么红的石榴!是浓烈丰满的宝石红,闪着晶莹的光,如醉酒的灯笼。想起五月的石榴花,便也不奇怪了,这颗颗红果里藏着的是那妖冶的火红的精魂。石榴都红了,因之想到苹果红、葡萄紫、橘子黄,原来秋天是以果实的形式来延续春的五彩缤纷的。
小区里有棵枣树,路过时总要多看几眼,就这几日,那串串青枣已坠弯了细枝。有几个小孩围着树打转,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树顶上泛红的几颗枣子。一个大人递过来一根竹竿,孩子们嚷着“让我来打”,一竿子下去,枣子砸中了额头,也砸出了一阵笑声。他们分了几颗淡绿微黄的枣子给我,捧在手心,有碧玉般的温润,咬一口,清香、脆甜。打枣的意趣属于秋天。
去菜市,喜欢路边摊,秋季的时令蔬菜一字排开,红生生的山芋,饱鼓鼓的花生,沾着泥土,接着地气。想到此时的菜园子里,瓜叶该枯黄了,老南瓜在藤蔓间入定,喜气且安稳。秋玉米长叶葳蕤,芝麻已将籽实结到了杆头,灯盏样的芝麻花里爬着一只蜂虫……这秋天的繁盛难以尽数。母亲新做了一道菜,韭花、脆藕、青葱、肉丝、蛋丝、木耳作馅,用一张圆面皮慷慨卷之,秋的丰富统统包裹其中,咬一口秋意葱茏,心怀开朗。
喜欢在初秋,于一个长着石榴树与枣树、开着美人蕉和牵牛花的院子里,读一本与秋天气质相近的书,听一片落叶飘然坠地,那细微的衰落里,生命的灿烂轰然作响。到了夜晚,秋月朗朗,秋虫唧唧,心若秋水潺湲,季节的鸣唱不曾停息。秋天里难免有一些感伤,但只要心是葱茏的,便不会被悲秋的情绪感染。即便是读杜甫的《秋兴八首》,在诗人孤寂的人生秋境中,依然能看到秋气清明,秋色朗丽。
“四时俱可喜,最好新秋时。”初秋是一段青翠、繁茂、美好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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