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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 馔
陈嘉瑞
三月伊始,百花盛开,一阵风过,常常就会落英满地。这万般色彩的花,除却可赏、可赞之外,有些还可食用,这便是古时的“花馔”。
“花馔”是一个比较文雅的词,“馔”是饭食的意思。“花馔”指的是用植物的花卉做食材,制作可以吃的精美食品。
应该说,人类食花的历史是比较悠久了。当人类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时代,开始采食植物果实的时候,植物的花卉也就开始进入人类食物的范畴了。
商初大臣伊尹,幼时为庖人收养,故而当初就精通烹调之术。他在“果之美者”中说:“菜之美者,昆仑之蘋,寿木之华。”“寿木之华”,即不死树木之花,说明商时人们的菜食概念,是包括了植物的花卉部分的。《神农本草经》中,将菊列为草中上品,认为“服之轻身耐老”。屈原的《离骚》中有: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的句子,显出战国时代食用花卉之端倪。到了汉代,菊花、兰花依然为人们食之所爱,并且开始用之酿酒。到了唐代,鲜花入菜的记载就更多了。魏征的《五郊乐章》有:“苾苾兰羞,芬芬桂醑”,说的是在皇帝与百官举行的祭礼上,有兰花做成的佳肴和桂花酿造的美酒。同时,李峤的诗说:“令节三秋晚,重阳九日欢。仙杯还泛菊,宝馔且调兰。”王维的诗说:“芍药和金鼎,茱萸插玳筵。无穷菊花节,长奉柏梁篇。”说在重阳节的宫廷宴会上,花馔并不局限于菊花这一当令时花,宫廷厨师还在菜肴中加入了兰花、芍药等各种花卉,展现了当时高超的烹饪技巧。
说到花馔,值得一提的还有武则天的“百花糕”。据《隋唐佳话录》记载,有一年花朝节到了,武则天率领宫女们游园赏花。看着那些争奇斗艳的各种花儿,武则天突发奇想,令宫女们采下大量的各种花朵,回宫按她设计的方法,将花和米混在一起捣碎,上锅蒸制成糕,命名为“百花糕”;在花朝之日,用这种香糯可口的点心赏赐群臣。这应是典型的花馔了。食用牡丹的记载,从南宋阙名的《客退纪谈》可见:“孟蜀时,兵部尚书李昊每春时,将牡丹花树枝分遗朋友,以兴平酥同赠,且曰:‘俟花凋谢,即以酥煎食之,无弃浓艳也’。”将牡丹花,用兴平酥这种油来煎后食用。兴平位于如今陕西的关中,这里的酥油,在当时应该是比较有名。这是用油煎花卉的记载。此外,宋人林洪的《山家清供》中,记载了十余种以花为主料或辅料的饮食加工方法,是中华烹饪史上珍贵的文献。花之多,有梅花、牡丹、荷花、栀子花、文官花、菊花、桂花等,做法有蒸、煮、煎、炸、汆等,其形类有菜、饭、粥、羹、糕等,丰富多彩,不一而足。到了明代,高濂的《遵生八笺》之一的“饮馔服食笺”中,收录了先朝各代的花馔食谱。至于清代的各种著作,编辑花馔的内容就更多了。至此,花馔发展臻于全盛。
花馔的发展,一直是皇家、民间两条线。民间由于缺乏文字记载,平民食花的资料看到的不多,更多的倒是朝廷的御膳及高门大户的朱门厨房,他们的各种花馔制作及享用展示。上层社会的这一习俗,其中更有文人雅士参与其中。明末复社“四公子”之一的冒辟疆,在其所著的《影梅庵忆语》中,追忆他与秦淮名妓董小宛从相识到相爱共同生活的种种场景,其中就有这样的记载:“蒲藕笋蕨,鲜花野菜,枸蒿蓉菊之类,无不采入食品,芳旨盈席。”此处,秀色可餐的花馔,已成为文人雅士养生、养心、养德的一种生活艺术。
其实,民间的花馔不乏例子。如北方乡下的“槐花麦饭”,就是把新鲜的槐花采下来,拌上面粉上锅蒸熟后食用,属于地道的花馔,其香甜与营养,使一代代人深存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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